政治——智质载体的残化整合状态之总称。既然智质载体有越来越超出于生物本体的一面,则政治也就有越来越凌驾于物化性状的倾向

 

【所以,说“政治是经济的集中表现”不无道理;不过,基于此,说“政治是文化(或其他任何社会现象)的集中表现”也同样不无道理;因为,说到底,人类社会的一切现象都不外是人类的生物质态的代偿性展开而已。然则诸如此类的“政治定义”均不免有以偏概全之嫌,且远未触及政治现实的深刻本质。】

 

也就是说,“政治”作为自然过程的产物,它必定渊源于前体生物对生物本体的保存和控制机制。

 

【即由于生物存在一开始就是自然残弱演化或分化的后衍性承继物,因此,即使它最初尚可处于体外亚结构的相对自足状态,却终于不免要在自身残演的动势中寻求某种形式的生机整合。


这个过程起源于潜隐无形的原始单细胞无性分裂社群,扩展于中级社会动物的性增殖调控结构(如膜翅目昆虫社会)或长幼伦序结构(如脊椎动物社会尤其是哺乳动物社会,即摩尔根所谓的“血缘关系构成社会”),而最终成熟于人类文化或物化性状的高残度社会结构之中(即摩尔根所谓的“财产关系构成国家”)。】

 

上述过程的发展必然导演出一场从体质依附(在晚级社会中称为“人身依附”)到超体质依附(在晚级社会中呈现为“物主宰人”)的自然结构化社会闹剧。

 

【试看晚级社会的“政治史”:原始社会的亲缘人身依附(此乃中级社会的体质性状构合形态之直接继续)➡奴隶社会的亲缘与财产混合型人身依附关系(早期的非战俘奴隶仍有血缘亲族内的分化产物,此乃从体质性状构合形态向智质性状构合形态的过渡阶段)➡封建专制社会的政制型人身依附关系(此刻的智质性状结构度已远远高于体质性状之固有结构度,政治脉络由以凸显,但物化性状尚未形成严密系统,故人身依附关系呈变态保留)➡自由资本社会的异化型非人身依附关系(物化性状发育成有序的结构系统,人身被游离出来,似乎反而变成了物的附属品,当然,这个物化性状的结构系统还只是雏形,尽管在现代人看来它已呈现出可怕的苗头)➡未来社会的体质存在对智质性状的依附关系(智质性状渐次分化和繁化,即物化性状倾向于完全包裹生物体质,以至令体质存在陷入智质性状极端致密的系统结构之中不能自拔,从而最终演成社会政治实体高居于宇宙衍存结构之巅的自然奇观)。】

 

单从制度化(即结构化)的“政治运作”本身来看,政治操行的残酷性自将依据其针对性的转移而变迁,即随着人身依附关系进化为超人身依附关系,政治作用力势必从人施加于人的肉体摧残态转化为物施加于人的精神摧残态,亦即从直接经由体质性状组接以达成结构转化为间接经由类体质性状组接以达成结构。其结果是,“人情关系”趋向于淡化,“物网关系”横隔于人寰,“物”虽可代“人”受过,“人”亦须替“物”冷遇。如此“人伦纲常”,当赞之曰“柔和化”呢?抑或当讥之曰“残酷化”呢?

 

【深究一步的话,也可以这样说,人类社会的政治关系倾向于“柔和化”,是由于人类自身的生存状态倾向于“残弱化”的代偿性反弹或代偿性维护,然而,这个代偿维护过程正是对生命系统的继续摧残过程,因而归根结底它表达着一个更深刻的“残酷化”动势——此乃无效代偿法则在政治运作上的具体贯彻。】